在武汉一家医院工作的张笑春医生感到沮丧。她的病人持续发烧9天，CT扫描显示有肺炎的迹l象——这是席卷了这个中国中部城市的新型冠状病毒的症状。
但是用于确诊的测试需要至少两天。对于张笑春而言，这意味着病人的隔离——以及挽救生命的治疗——将被延误。
在过去的一周中，张笑春在社交媒体上发起呼吁，要求简化对新型冠状病毒的筛查。随着中国努力应对其近代史上最致命的流行病之一，这是一次少有的很快在公共卫生专家和政府中获得支持的公众努力。
“目的是为了赶快隔离治疗，”张笑春在电话采访中说。“这相当于非常时期的非常措施。”
在中国，新型冠状病毒已导致3.7万余人患病，800多人死亡（本文中文版发布时，中国官方通报显示，截至2月9日24时，中国累计确诊40171宗感染病例，死亡908例——编注）。疫情中心武汉和其所在的湖北省的居民受到的打击最大。医院不堪重负，医疗用品紧缺，导致数千人的治疗延误。
缺乏用于确定冠状病毒存在的核酸检测试剂盒是一个主要的瓶颈。因此，张笑春建议医生可以首先使用CT扫描来检测肺炎，并迅速隔离和治疗患有肺炎的患者。
张笑春说，CT扫描方便并且可以马上出结果。专家说，感染冠状病毒的人很可能在两个肺部都有病变。
张笑春在网上发布她的建议两天后，中国政府发布了第五版也是最新版的国家诊断和治疗方案。其中包括一个重大变化：湖北省的医生应使用CT扫描对疑似冠状病毒感染进行临床诊断。然后，将使用检测试剂盒来确认冠状病毒感染。
政府以不寻常的速度修改了治疗方案，突显了它所承受的压力，特别是在有1100万人口的湖北省省会武汉，居民的绝望求助引发了公众广泛的愤怒。在中国，绝大多数由冠状病毒引起的死亡都在武汉。
休斯顿M·D·安德森癌症中心(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放射肿瘤学系专家张玉蛟(Joe Chang)博士说，使用CT扫描筛查湖北的患者是合理的。
“现在的问题是病人的数量，”他说。“哪个国家都没法为这样的数字做好准备。”
武汉的医院排着长队，许多有发烧、咳嗽和其他病毒症状的居民表示得不到检测。
49岁的武汉居民袁秀华于1月22日发烧病倒并去了医院，那里的CT扫描显示她的肺部有病变。冠状病毒检测的优先顺序是由社区安排的，她曾一再要求她的社区给她检测，但被告知由于疑似病例过多，她最好在家隔离自己。她说，她的丈夫最近因发烧和腹泻而病倒。
袁秀华说，她仍然每天打电话给她的社区要求检测。
“他们就告诉我现在还没有位置，”她说。“什么帮助都没有，总是叫我等，等，等。”
由于在疫情暴发最初几周的迟钝反应，面对批评的北京下令采取越来越极端的措施。武汉市政府要把所有确诊的感染病人安排住院或安置在大规模的隔离中心。
周六，湖北省委书记、湖北省最高领导人蒋超良表示，武汉将在两天的时间里集中力量测试每个疑似感染的人。
提高测试速度的需求是一个全球都在关注的问题。世界卫生组织周四表示，它将向全球159个实验室运送25万套检测试剂盒，以帮助各国更快地诊断出这种新型病毒。在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表示，将向州和国际实验室分发一种更快速的新型测试方法。
中国的医生通过从出现发烧等症状的人的鼻或咽拭子中诊断出新型冠状病毒。样本被分批运送到当地疾病控制中心管理的实验室，然后通过使用聚合酶链反应——一种DNA分析——的仪器来检测病毒。
在湖北，将样本送到实验室要花几个小时，而结果的发布要花几天时间。当地卫生部门表示，这些实验室每天可以进行6千个检测，但是工作人员全天候工作，也没有足够的实验室能够应付这样的工作量。该省正在寻求外部帮助。
更重要的是，湖北的检测试剂盒和试剂即将耗尽。只有七家制造商获得了政府的批准，可以制造冠状病毒检测试剂盒。据当地新闻报道，他们的员工一直在加班工作以交付这些试剂盒。更多新开发的试剂盒已排在生产线上，但尚不清楚何时可以投入使用。
香港的传染病专家曾祈殷博士说，中国的卫生部门应该更广泛地使用检测试剂盒，以更好地了解这一流行病。他警告说，使用CT扫描的主要缺陷是会错过症状较轻的患者，从而增加了传播感染的风险。
在《放射学》(Radiology)杂志周二发表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上个月在中国的21名冠状病毒患者中，3名患者最初的胸腔CT扫描正常。该研究的第一作者、纽约西奈山卫生系统(Mount Sinai Health System)诊断、介入和分子放射学部门助理教授迈克尔·钟（Michael Chung，音）说：“我们不能仅仅依靠CT来完全排除病毒的存在。”
常规CT扫描中使用的小剂量通常是安全的，但也存在放射暴露的风险。2018年，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在关于医生应如何处理头部创伤的指南中表示，儿童应避免进行这些检查，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放射暴露。
对于武汉的许多人来说，测试的延迟关乎生死。
32岁的李家盛感染了冠状病毒，他担心自己62岁的父亲也被感染了。他说，当患有肺炎的父亲进行核酸检测时，结果为阴性。
他还需要再次测试，但是没人知道还要等多久。
“排队做检查要花时间，检查结束后等结果又要花时间，”李嘉生说。“我父亲还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吗？”
（纽约时报中文网/记者：黄瑞黎/20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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